窗外月色洒落在君灵霜身上，将她笑容染成不带血色的凄凉。

曾经恩爱时，楚云谦满怀深情许诺：“灵霜，这宫中不会成为困住你的囚笼，你永远都是自由的，若你厌倦，我便抛下一切随你回山野。”

“自由？”君灵霜低声呢喃，“怎么就信了呢？”

深宫中，女子喉咙里溢出的轻笑像极了呜咽的哭声。

光凭屋外的这几个人，根本就看不住君灵霜。

夜深，她穿着一身夜行衣轻松出了东宫，往驿站的方向奔去。

进入君玲珑下榻的房间，君玲珑正坐在桌前烹茶，抬眸看见她没有半分意外。

“我煮了姐姐最喜欢的茶，尝尝。”

君灵霜在她对面坐下，直接问：“为什么联姻的会变成你？”

君玲珑神色无辜：“母皇的安排，我也反抗不了。”

她托腮叹息：“其实，我来之前倒真希望看见你们夫妻恩爱，你安心当你的太子妃，这样，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取代你在大启的一切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她眼睛一亮：“姐姐，我们打个赌如何？”

君灵霜喉咙带上些许沙哑：“赌什么？”

君玲珑兴奋道：“就赌我那便宜姐夫楚云谦心里，到底有没有你！”

“若你输了，便跟母皇说，允我婚嫁自由，我也想去军中历练。”

几乎是君玲珑声音落下的瞬间，君灵霜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。

她早已经看清，在她跟权势之间，楚云谦一定会选权势。

这是一场必输的赌局。

但她还是点头：“好。”

她也想看看，楚允谦究竟能做到哪一步！

两人聊完，君灵霜便又回了东宫。

第二天上午，绿枝粗暴地推门而入。

相比君灵霜刚回来的那天，绿枝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。

她就微扬着下巴站在门口：“玲珑公主邀请殿下共游京城，指定了要你贴身伺候，收拾收拾跟我走吧。”

君灵霜没什么好收拾的：“走吧。”

两人到了前殿，君玲珑看见她，问道：“本宫对大楚都城不熟悉，你知道哪里好玩吗？”

君灵霜刚想开口，却突然发现自来到大楚都城，除了刚开始与楚云谦出游过几次以外，竟对这地方知之甚少。

她哑然时，楚云谦适时开口：“她乡野出身，没见过世面，哪里知道都城什么好玩。”

“若公主相信孤，孤倒是有个游玩的好去处。”

君玲珑笑道：“玲珑自然相信太子殿下。”

她说完直接往外走去。

楚云谦落后几步，站在君灵霜身边，低声警告：“今日不管看见什么，不该说的话别说。”

威胁完，他才快步追上君玲珑。

君灵霜看着那背影，心尖撕扯，自嘲低语：“我还能说什么？”

曾经愿意每一句都耐心回应她的那个温柔少年郎不知何时消失。

取而代之的是如今每一句话中都带上了刀，轻易便刺得她鲜血淋漓的楚云谦。

直到去到地方，她方知刚才那句话只是开始。

只因楚云谦带君玲珑去的，是情人之间最喜欢的游湖之地。

也是她来到都城后，楚云谦第一次带她约会的地方。

画舫的靡靡乐声中，楚云谦为君玲珑作画，为她写诗，为她贴心地剥荔枝。

在路过湖边那棵最大的桃花树时，还为她摘下来最灿烂的那只桃花。

君灵霜站在阴影里，仿佛看见她与楚云谦的一幕幕过往在眼前重演，只是画面中的女子换了人。

君灵霜想起她当初隐瞒身份游历大陆时，母皇说的话——

“我儿，天下男人都一样，莫要以为自己是那个特殊。”

她回国领兵出战时，还信誓旦旦：“母皇，你说的不对，我找到那个不一样的人了。”

君灵霜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无情剖开，血淋淋地显露在外，痛得她几乎要魂飞魄散。

她眼眸亦一点点失去温度，空洞的仿佛一个木偶。

直到画舫靠岸，君玲珑笑着开口：“今日本宫很开心，意犹未尽，明日殿下可还有去处？”

楚云谦也笑：“自然是有，公主若愿意，孤愿陪公主游遍大楚。”

他话音刚落，异变陡生。

一群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出现在街道四周房顶上。

伴随着一声尖利的“有刺客”，隐藏的护卫出现，街道上顿时乱作一团。

君灵霜回神，下意识欲护住君玲珑，楚云谦却一把拉住她飞快后退。

她怔愣时，一道破空声直冲君玲珑而去。

她刚要抢过侍卫长剑挡住，却又被人猛然一推，她整个身躯被迫挡在君玲珑面前。

剧痛传来，她低头一看，一只利箭刺入血肉，穿透她的肩闸骨。

而楚云谦正将君玲珑紧紧护在怀中。

“公主别怕，我在！”